邵雍转头看着樟木箱,想知道箱子里是否还有别的物品。
离卦是火象,不是火物,也应该是红色的艳丽的物品。
如果说题书名的洒金红签纸有火象,感觉有些牵强。
邵古见儿子盯着墙角的箱子发愣,就笑道:“这只箱子还是你母亲的嫁妆呢。”
邵雍的目光直了:“怎么……”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微微有哽咽之意。
突然间见到母亲的遗物,还面目全非,他忍不住心潮澎湃。
邵古笑了笑:“哎,你舅父托人把这箱子转交给我,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都没认出来,以前刷的是红漆,到我这儿呢一点红色也看不到,上面不知为什么刷了一层乌漆。樟木箱不怕虫,我就放到书房,把珍稀的孤本、字画都收在里面,可惜铜锁铜扣都掉了,要不你不会认不出来,改天我找个锁匠来帮忙把锁装上去。”
“我……”听着父亲的解释,邵雍连忙收敛心神,用力咽了口口水,把泪意压下去:“舅父还在?”
邵古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是不在了。”
邵雍默然。
父子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各怀心事。
邵古率先打破了沉默:“这篇注解自序,是个孝子写的,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这是邵古的口头禅,蕴含的意思就是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邵雍愣住:“只是文章?”
居然还不是书!
把手写的文章按照最时髦的雕版印刷方式装订,费时,费力,费钱!
《孝经》是世人公认的精本,自然当得起如此厚重的装帧。
作为注解本,装帧如此豪华,他还以为是司马家族的祖上什么人做的批本。
邵雍提出疑问:“司马光的名讳我竟然从未听说过。”
邵古摇头晃脑,似有得色:“没听说过那就对了!司马光这个人,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的父亲司马池,你肯定是知道的了!”
邵雍恍然。
司马是复姓,在古代是官职名,不管走到哪儿都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的祖荫,极具辨识度。
说到司马池,就更出名了,当代文学圈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在翰林院以行文简洁最具韩柳古文风闻名,市面上偶有其文章流出。
邵雍肃然起敬:“原来是司马大人家的公子!”
眼里的司马光几个字又多了几分重量,这些人,跟他不是一个等级圈子的,光是生在司马家族这一点,写文章就能甩人两座山头啊!
邵古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司马光了不得,二十岁那年就中了进士,入了宰相吕大人的眼,后生可畏呀!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可是他为了在父母面前尽孝,舍弃了京城里的荣华富贵,选了个在司马大人左近的县城任职。”
既然得了宰相大人的赏识,偏偏还舍官尽孝,这是个牺牲品?还是沽名钓誉之道?邵雍对手里的文章突然就多了戒备,淡淡的问道:“司马公子是哪一年的进士?”
他听老师李之才提到过司马池,官至三司副使,还是翰林院的天章阁待致,年纪嘛,比邵古只大不小。
相必司马光的岁数也不小了,说是尽孝,恐怕是证件不合避风头吧。
只不过自己写了一篇文章,做了个序,就装帧得如此豪华,与清廉闻名的司马天章大人不相符嘛。
邵古的语调一扬:“我听说司马光是宝元元年的进士甲科,那年他刚刚及冠。”
也就是二十岁。
邵雍:“……!”有点想把手里的册子给扔了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邵古看着屋顶,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可惜啊,他点了判官没多久,司马夫人和司马大人就接连去世,他守丁忧到去年冬。”
事情的急转之下,让邵雍措手不及:“啊!”
居丧要辞官三年守孝。
是可惜!
相当可惜!
这么年轻就中了进士,官场上的基础还不牢固,等于是羽翼未丰就折了翅膀。
邵古叹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司马大人的文章写得好,司马公子的文章更甚。据说他七岁就能读《左氏春秋》,通读古籍,涉猎甚广,博古通今,博识广闻。”
说起那个叫做“人家”的好儿郎,所有的父亲都是一脸艳羡。
邵雍不想听了,手里的文章也没有看的打算,顾左右而言他:“父亲,铜锁在哪里?我会修。”
邵古没反应过来:“什么铜锁?你会修什么?”
邵雍指指樟木箱:“我会上铜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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