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走后,郑月娥望着渐渐远去的大轿车,百感交集。几天功夫,她家的生活秩序,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一悲一喜的冲击,让她的内心变得忐忑不安,总觉得林飞这次出行过于仓促,那种不详的感觉像似令人窒息的空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胸腔里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月娥妹子,飞飞走了吗?我还想让他帮俺家强强捎点东西呢?”不知何时,强强妈已站在她的身后,晃着手中的袋子悻悻地说。
“吆,是他婶子呀!你咋不早说?汽车刚刚开走。”
“走就走了吧,其实也不碍事。昨晚强强来电话说,在北京帮飞飞找了一个差事,我寻思着天冷了,给他捎件毛衣过去。对了,我来的路上,看到红樱站在村口大槐树下掉眼泪,那孩子太痴情了,准是舍不得飞飞走。”强强妈瞅着心情低落的郑月娥,先是卖了个人情,而后又伤感地说道。
“啊,真的假的?那我得去安慰安慰这丫头。咱们改天再唠!”郑月娥听罢,内心顿时揪成了一团。
红樱现在是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她的喜怒哀乐自然牵动着婆婆的每一根神经。特别是昨天红樱舍身护住飞飞挨打的场景,更是让她念念不忘。
此时,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缭绕的晨雾已经消散,沉寂一夜的村庄,在袅袅炊烟中慢慢苏醒。
村西口的大槐树下,红樱果然楞柯柯地站在那里,像似一棵瑟瑟发抖的小树,在寒风中静静等候着太阳的升起。
“红樱,你这傻孩子,让婶子心疼死了。走,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郑月娥走到跟前,抱着她肩膀,心疼地说道。
满脸泪痕的红樱,虽然听不见她的说话,但能感受到那份发自心底的关爱。她忍不住地抿了抿嘴巴,眼泪噗噗地再次滑落下来。
郑月娥见状,心头像似锥扎一样得疼。她抬手抚摸着红樱那头乌黑铮亮的秀发,目光散漫地望着远处的皑皑白雪,默默不语。多好的闺女,如果老天能让她开口说话,自己甘愿替她去消磨那个无声无息的世界。
此时,伏在她肩头上的红樱,嘴里不停地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那是一个聋哑人的呐喊,那是一曲令人肝肠寸断的情歌。想必她的心底,已燃起了思念的火炬,橘红色的火苗将陪伴她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红樱!你这个死丫头,跑到这里干嘛?还不快点回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喋喋不休地叫骂声。
郑月娥扭头望去,只见红樱的爸妈正踏着积雪匆匆赶来。
红守信与刘翠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原来,昨晚的定亲宴,夫妻俩可没少喝酒,一则为红樱高兴,毕竟她是个聋哑人,能与林飞结缘倒也般配;二则五万块的彩礼钱非但没有泡汤,还意外收获了一副玉镯,从郭支书当时的眼神中,能感觉得到它一定价格不菲。
因此,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天亮之后,刘翠芳下炕做饭,这才发现红樱再次失踪,立刻火冒三丈,把红守信叫起床,气势汹汹地来到林家兴师问罪。随后,从林枫口中得知,林飞去北京打工的事,郑月娥与红樱送林飞去了村头汽车站,他俩这才心急如焚地追赶过来。
郑月娥轻轻推开红樱,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勉强地冲她挤出一个微笑,随后指了指即将来到跟前的她爸妈。
“翠芳大妹子,飞飞去北京打工,我和红樱刚刚把他送走。可能红樱出门时没和你说,念她还是个孩子,千万不要责怪于她。”郑月娥手搭在红樱的肩膀上,无比怜惜地说。
“她婶子,看你说到哪里去了?红樱是俺闺女,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飞飞外出打工是件好事,但走时应该告诉我们一声,也好给他准备点吃的带着。”刘翠芳闻听,瞥了一眼身旁的红守信,阴沉着脸,冷冰冰地讥笑道。
郑月娥尴尬地咧了咧嘴,瞧了一眼身旁的红樱,急中生智地说道:“让你挑礼了,这孩子是怕打扰你们休息。临上车之前,还让我转告你,等他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磕掉了的大门牙镶上呢……”
“哈哈……这么说是我错怪了他,难得飞飞能有这片孝心。”刘翠芳听罢,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连忙抬手遮住自己的嘴巴。
一场弩拔弓张的争执,瞬间被郑月娥的一句玩笑话,化解得无影无踪。大家簇拥着泪眼婆娑的红樱,说说笑笑地往家里走去。
“郭书记,您这么早过来不会是有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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