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路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只是望住这位小太子满眼好奇,摸不准他想要做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宋翎微微笑了,面容说不出地亲切慈爱,“我们各有长处,论武艺,却是难分高下的。”
即便是面对一位三岁的小孩子,他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来对待,他知道这孩子不简单,也许比常人来的更通透。
融融垂眸想了一下,再抬眼时,却异常坚定,“我要跟你们学武功。”
“你想跟谁学呢?”宋翎觉得这孩子认真的模样外分可爱,微微抬起手想抚摸一下他的脑袋,想想还是放下了,这孩子,似乎不太喜欢旁人的触碰,除了他的生母。
融融抬起下巴,淡淡道:“你们可以一起教我。”
宋翎没有立时说话,融融蹙眉,眼中自有一种睥睨的倨傲,“既然你们各有所长,我难道不可以学习你们的长处?”
宋翎和小路面面相觑,颇有些无奈却又纵容的样子,宋翎笑道:“你很有志气,只是我们的功法路子相反,小路的武功杀气凛然,以攻为守,而我的武功讲究清静无为,以守为攻。如果你两个都练,只怕两个都难练好,到最后,更有可能走火入魔。”
对方说的太深奥,融融听得一知半解,却还是听明白了,两个只能选一个。他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看向小路,坚定道:“我跟他学。”
宋翎点头,眼中却有一抹叹息。
杀戮与修心之间,他终究选择了杀戮。这孩子戾气太重,又学了这样的功夫,不知将来会如何。
这时,宋汐的声音从旁响起,“你要跟小路学功夫,就要认他做师父。”
几人转头,就见宋汐大步走来,融融首先奔到她身边,不似方才的严肃,眼中倒多了几分孩子的天真活跃,他侧着脑袋问道:“师父是太傅一样吗?”
宋汐摇头,低头盯住他的眼睛道:“不一样,我要你从心底尊敬你的师父,就像尊敬我一样。不可违逆他,更不能欺负他。”
小路为人老实,看在融融是她儿子的份上,即便吃了亏,也不会声张。
儿子学武是好事,她可不想让自己的亲人互相伤害。
融融沉默了,他做不到像尊敬宋汐一样尊敬这个对他而言陌生的男人,可他了解母亲的脾气,故而乖巧地说道:“我会尊敬他的。”他转向小路,轻描淡写地叫了一声,“师父。”
宋汐微敛着眉毛,用一种训斥的语气面无表情道:“你以为叫声师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融融平静地开口,“我认太傅的时候是这样子的。”
宋汐冷眼看他,道:“我说了,你这个师父和太傅不同。”她用石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递到融融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跪下来敬茶!”
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她的语气真是有些冷酷了。
融融盯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不由得沉默了。
自出生起,除却宋汐和厉昭,他没跪过别人,甚至连宋汐和厉昭,他也是极少跪的。他小小年纪,已深谙尊卑贵贱之分,他的膝盖,比黄金还要珍贵。现在,却要跪个不相干的人,他从心里感到排斥。
可让他这么做的人,恰恰是他的母亲,这令他很难受,他不明白宋汐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亲?”他抬起脸凝望着宋汐,期望她能改变主意。
可宋汐令他失望了,她依旧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看着他。
反而是宋翎看不过去了,出声劝阻道:“算了吧,一个孩子而已。”
小路也道:“不跪也没有关系的,我愿意做他的师父。”
一向对两人温和的宋汐却难得板起脸来说道:“我教育孩子,你们不要插手。如果我现在都无法管教他,日后他长大了,就更管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斜着眼睛看融融,神情冷漠中带着一丝怅然。
这下,宋翎也不好说什么了。
融融心里一揪,想也没想就拉住她的袖子,表决心道:“娘亲永远不会管不了我,融融永远听娘亲的话。”说罢,他双手利索地接住宋汐手中的茶杯,行到小路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递上茶水,掷地有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早在他下跪前,小路就伸手去扶,却被宋汐拉住,此刻,见融融真的跪下,紧张得脸都红了,接过茶一咕噜喝了,又忙不迭去扶融融,结巴道:“好,好徒儿,快,快起来。”
自从见到这孩子以来,他一直很惊奇。
他身上流着宋汐的血脉,他看这个孩子,哪哪儿都是好的。
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他竟然收了宋汐的孩子作徒弟,这真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如今,这孩子对他行了这么大的拜师礼,他一定要将自己引以为傲的本事都教给他。
叫这世上谁也欺负不了他,如此,才不负宋汐的期望。
宋翎抚掌笑道:“这真是一件大喜事。”
至此,宋汐脸上才有了笑容,甚至问起了他的功课,“最近学习可有难处?”
融融乖巧道:“太傅教得很好,无甚难处!”
宋翎看得讷讷称奇,这孩子面对旁人时充满桀骜之气,到了宋汐面前,却比小绵羊还要乖巧,真是一物降一物。
宋汐点头道:“你太傅今晨还跟我夸过你,说你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是他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不过,切不可骄傲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被他人的奉承蒙蔽了双眼。”
“融融知道。”得了母亲的夸奖,融融眼睛一亮,看着宋汐温和如初的笑脸,想起她方才可怕的样子,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弄不懂宋汐突如其来的严厉,却害怕与她疏远。
为此,他愿意做任何事。
所以,他会做个最完美的天之骄子。
此刻,风陵皇宫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风宸坐在御案前,一边批改奏折,一边问站在他身侧的尧儿道:“最近跟太傅学习,有何收获?”
尧儿一本正经道:“儿臣觉得,有一古语特别有道理。”
“哦?是哪一句?”
风宸是带着期待问这句话的,谁知,尧儿却摇晃着脑袋道:“食色,性也。”
闻言,风宸手一颤,奏折上便多了一道朱笔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