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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从造型上来讲,初唐时期的佛像头部略显偏大,身体则稍短,衣纹上多用隆起如圆绳状的纹线,台座上搭敷披布,布的纹褶转折曲复,发髻较为高耸,盛唐时期的则身躯比例合理,流行方领下垂式大衣,内着僧祗支和裙,你的这件明显没有盛唐时那种气势恢宏,技法也略显拘谨,衣带帔帛等装饰也略显简陋,虽然看起来也趋于晚唐的风格,但你再看看底座上的铭文,认识这上面的文字吗?”
说着周掌柜拿起佛像,之间底座上雕刻着一些像是汉字但又跟汉字完全不同的文字,继续道:
“确切的说这是一件西夏的佛像,这些文字是西夏文,西夏的皇帝李元昊让大臣野利仁荣创制西夏文字的时候正好是宋代,所以我说这是一件宋代的物件。”
皮肤黝黑的男人此时脸已经憋的成了青紫色,似乎心有不甘的说道:
“是...是你不懂,别...别人都...都说是盛唐的,算了,不...不让你看了!”
说完,抱起铜佛转身出了铺子。
本身对古文字就又研究的杜耀宗,此时对这个周掌柜心里有了几分钦佩,没想到这个周掌柜连西夏文也能看得懂,便有了结交之意,从此每逢周末再来琉璃厂,大部分时间便都在这周顾年的齐静斋待着了,这周顾年知道的也的确是很多,他铺子里的几乎每个物件有哪些历史,有哪些渊源,他差不多都能说的上来,而且对古玩的鉴定有一定的造诣,基本每个来他铺子里出售器物的,他搭眼一看就差不多知道其年代及用途。
这一日,杜耀宗得了一方砚台,想来找周顾年给鉴一鉴,刚迈进齐静斋门口就被人撞了个满怀,杜耀宗皱了下眉,就见一个年纪约摸有五六十岁,皮肤白净体态微胖的老者,向杜耀宗微弯了一下腰表示歉意,就急匆匆的出了齐静斋,此人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好像怕被人认出来一般。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杜耀宗转身进了铺子,
“那人干嘛的?”
杜耀宗坐在了茶几旁边的椅子上,朝着门口一扬头询问道,正哼着小曲儿的周顾年抬头看了下门口,又低头继续整理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开口回道:
“他啊?地安门大街的丁老板,也是做我们这行的...说是要回老家,把铺子里的物件都清一下...”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门口,转过头一只手放在嘴边小声的继续说道:“丁有德,以前宫里边的公公,从宫里带出来不少好东西。”说完回过头去又继续手里的活。
“怎么?这些都是他拿来的?”
看柜台上摆了不少东西,杜耀宗边起身走向柜,说着拿起了一只笔洗,周顾年嘿嘿的笑了两声,看了一眼杜耀宗手里把玩着的笔洗,一努嘴,开口道:
“怎么样?宋代钧窑海棠红,胎质细腻,釉色绚丽,您再瞧瞧这纹路...”
“我对瓷器是没什么研究。不过瞧您这次是收获颇丰啊。”
周顾年嘿嘿的笑了两声,得意的回道:
“听说丁老板得罪人了,所以才急着把店里的东西都出手,他店里这么多东西一家又吃不下,所以琉璃厂这些店铺几乎每家都得了这么几件。”
杜耀宗放下了笔洗,这些东西下面的一块锦帛引起了他的注意,看样子这些东西是拿这块锦帛包着来的,杜耀宗把上面的东西都一件件的都拿开,周顾年看他举止有些怪异,开口问道:“您干嘛?”
等杜耀宗把东西全都移开,露出了锦帛的全貌,锦帛的左边被烧掉了不知道多少,这是右边的一部分,上面乱七八糟的画了很多线条,最下面有很多像是文字的东西,周顾年此时也注意到了原来这个包袱皮是一件锦帛,眉头也皱了起来,开口说道:
“这是...锦帛...看这材质与工艺应当时出自明代的宫廷,被保存的很好,除了烧掉的地方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磨损,但上面的文字...我从来没见过,老杜你认识吗?”
杜耀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道:
“据我知道的明代加之周边各国都没有这种样子的文字,许是明代一些不传世的宫廷秘密文字,如果不是的话...”
杜耀宗越说声音越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周顾年胳膊肘撑着趴在柜台上,盯着对面的杜耀宗,看他说了一半不说了,接过了杜耀宗的话:“如果不是的话,那这就是一幅摹本...”
杜耀宗盯着锦帛点了点头,
“如果是摹本的话那这种文字属于那个朝代就更加没办法确定了...你介不介意我拿回学校找一些同僚帮忙一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