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突破记者们的重重包围,海茵一行人进入场馆。
比起前一天的热烈欢呼,决赛日的观众席异样冷清,场馆被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选手休息室里,教练焦头烂额地应付着打听消息的媒体,好不容易挂掉电话后,他毅然拔掉了手机电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教练仰天长啸,“为什么会有媒体进行报道?还言辞偏颇,故意误导群众!”
“呃,我有印象,”简梵飞快地重述了前一天在茶水间偷听到的对话,“……真奇怪,记者怎么会在比赛开始之前,就收到匿名的消息?难道那个神秘信息的提供人,一早就知道,海茵你会在尿检上遇到麻烦?”
简梵说完,休息室里一时静得可怕,她有点儿懵,小声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你没有说错,”教练大力拍打她肩:“你真相了,简梵!”
简梵:“……啊?”
扔下报纸,海茵起身,把简梵搂到自己身边,捋了几下毛,又在她呆呆的脸上捏两下,嘴角扬起一个轻松愉悦的弧度。
“不管外头怎么吵,组委会都不会取消我的比赛资格。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拿下冠军,叫他们闭嘴。”
简梵星星眼,这就是高手的气场,帅炸了啊啊啊,她回去之后,一定要用匿名的马甲,给那个充满花痴氛围的“冰上之王·海茵四号专楼——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帖子,继续添砖盖瓦!
海茵上场前还有心思笑谑道:“我就喜欢看他们明明讨厌我,却干不掉我的表情。”
虽然有时候觉得海茵嘴巴坏又超级无敌自恋,但是他这种不分敌我,无差别蔑视人的强悍姿态,对稳定军心特别有效。
简梵看着海茵,心里涌出无限勇气和希望。
果然,海茵不负众望,在突如其来的强大舆论压力下,依然发挥稳定,以一套挑不出任何差错的自由滑动作,轻松夺得本场冠军,而且他的最后总分比亚军高出一大截,悬殊的比分差距在赛后又引发了热烈的议论。
部分网友质疑评委的公正性:
给一个身陷尿检风波的选手打高分,评委该不会集体收了贿赂吧!
不公平,如果使用违禁药物来提高成绩的情况不做调查,不严肃处理,其他兢兢业业努力训练的选手恐怕都寒心死了,怜爱他们三分钟。
太搞笑了,评委当我们是傻子啊,这么明显的偏袒,是打算联手包庇这起丑|闻了?那么有钱怎么不把整个国际滑联(isu)买下来?
……
海茵抄着手站在简梵身后,如同一道背后灵,盯着屏幕上那些发言,默不作声。
简梵握着鼠标,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她暗自懊恼,竟然被大魔王抓了现行,发现她正在网上跟喷子搏斗。
偷偷做坏事被发现,那也就算了,关键是——海茵他会中文啊!海茵八岁的时候已经在中国东北学习了两年花样滑冰,他那一口地道的东北风味儿中文就是这样来的。
闭上眼,简梵绝望的想,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设定,只记得海茵会说中文,忘记他的金手指外挂不仅包括中文听、说能力达标,还有读写满分啊!
“真有意思,”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海茵终于出声了,他饶有兴趣地俯身,右手包住简梵的手,移动鼠标,挨个儿点开跟自己有关的帖子,迅速浏览:“这是中国的论坛?现在花样滑冰居然有这么多人关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简梵:“……”这不是重点好吧!
海茵:“不过怎么这么多人说我坏话?”他蹙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一定是我平时总碾压关轩的关系,他的同胞们为他鸣不平,所以在网上喷我。想不到关轩那小子还挺有一套……还有吗?还有没有别的网站和帖子?我想看!”
这都是什么展开啊……正常人不是会急着给自己洗清罪名吗?还有,你那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又是在闹哪样?不要表现的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好奇宝宝啊……
就在简梵内心疯狂刷吐槽弹幕的时间里,海茵已经失去耐心,直接抢过键盘鼠标,自己搜了起来。
看到譬如贴吧、微博等社交网站陆续被海茵点开,简梵不忍直视地扭开头。
……他好像真的乐在其中。
幸好在海茵进来之前,她已经顶着双眼皮固马发完了贴,又跟几个热情妹纸结束了愤慨的讨论,关上所有聊天工具。
简梵庆幸不已,要是被海茵发现自己加入了他的拥护后援团,大魔王一定会很嘚瑟,尾巴大概会翘到天上去。
网友们口诛笔伐一段时间后,国际滑联在各方压力下做出回应。
“经查,海茵·冯·普林斯选手的尿检结果证明,并不存在服用违禁药物等问题。该名选手的比赛成绩真实、有效。国际滑联将保留对《体坛快讯》等十八家媒体的起诉权利……”
一位前退役花滑运动员在自己的脸书主页po了很长的专业分析,点评海茵拉开比分差距,获得冠军的原因——海茵的动作无论是艺术表现还是技术性都更胜一筹,难度系数直接比其他选手高出整整1.0,在海茵没有任何失误的情况下,他所获得的成绩毫无异议。
这位拥有很高人气的退役运动员,他还玩笑般在博文中这样写道:“……纵观海茵选手的比赛,不难发现,这是一个越到重要关头,越是不容易出错的选手。所以想要在赛场上击败他,除非有人贿赂他,他自己在比赛中摔几跤,否则其他人很难突破被海茵统治的冰面。”
这篇文章,被简梵斟酌润色一番后,翻译成中文贴上论坛。
喜欢海茵的粉丝自然是欢欣鼓舞,很快,已经盖到100页的第四栋专楼宣布封楼,崭新的第五号专楼在简梵的注视下,瞬间拔地而起。
标题比以前更拉风更吸引仇恨:
【海茵花痴专楼第五发·纪念那些年冰面被大魔王支配的恐惧】
看到这个标题,简梵哈哈哈大笑,恨不得马上跑去展示给海茵看。
但是她又犹豫起来:让海茵知道自己也是他的迷妹之一,他肯定会嘲笑自己的。
算、算了,还是让她做一个安静的迷妹吧。
简梵满意地作出决定,关掉浏览器,打开群。群里正热闹,不知道是谁先起头,姑娘们在用海茵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特写照片刷屏。
简梵顶着默认头像跳出来,挥挥小手对大家道晚安。
并没有人理会她。
不过简梵依然很开心,这种找到组织的感觉好棒啊!手速飞快地存了一大堆海茵的美照,她心满意足地关上电脑,回到卧室,轻轻爬上大床另一边。
海茵翻个身,把简梵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肩头,含糊咕哝:“怎么这么慢,你上辈子一定是树懒。”
简梵笑着推了推他:“可是树懒会开车,我不会。那天我们一起看了疯狂动物城,唔……”
未完的话音尽数被海茵压下的唇吞没。
被海茵死死按着吻了足足五分多钟,简梵才重新获得呼吸的自由。她脸色潮红,双眼迷蒙,回味了好半天,低声道:“其,其实我还可以多憋一分钟再喘气……”
海茵挑眉:“我的简小梵越来越开窍了,就这么喜欢被我亲,嗯?”
男人沙哑的嗓音如同上好美酒,令简梵体温上热,意识微醺,她咬唇点了点头。
既然她对自己的吻技这么捧场,海茵当然乐得配合,把绵长的吻不住延续下去……最后燃成了燎原火。
所有声音都被海茵堵在嘴里,简梵扭着身子想挣扎,手腕被海茵提着往上,抓住了床板。
海茵俯身亲亲她耳垂,笑了下说:“小梵要好好抓紧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撒手,听清楚了吗?”
被亲得昏沉的简梵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胡乱摇摇头,本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海茵直起身,欣赏了一番她身体完全舒展,什么都露出来的媚人模样,他再度倾身,温柔地含着她唇珠,舌尖轻轻滑动,一只手顺着她腰往下滑,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她脊背,熟练地揉按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
……
酣畅的缠绵过后,海茵满身大汗,喘着气翻身平躺,一只手臂松松环着她,在简梵光滑细腻的肩头轻轻摩挲。
“海茵,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夜色中,简梵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能勘破世间一切迷雾。
海茵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明天,我得回去一趟,律师来宣读遗嘱。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
简梵当然义不容辞,她往前挪了挪,反手抱住他胳膊:“你放心,如果有人要把阿姨留给你的东西抢走,我一定会拦住他,给你争取时间逃走。”
海茵笑了,笑得肩一直抖个不停。
她有一种魔力,总是一下子就能让他心情变好。或许,她上辈子不是树懒,而是他的心情开关。
41.
从清晨起,全城就笼罩在绵绵细雨之中。海茵跟简梵吃过午饭就出了门,他只想尽快了结这件事,回到半山的大宅之后,每隔几分钟,他就低头看一次表。
简梵坐在他身边,接过佣人递上的茶。
普林斯先生从楼上下来,人未到声先至:“……那个聚会我不方便参加,是的,我也很遗憾。妻子过世让我忽然发现家人对我有多么重要,我想多花一些时间,好好陪伴我的家人,而不是继续忙于工作……谢谢你们的体谅,生意上的事情我们换个时间,在办公室里谈。”
收起手机,海茵父亲走向坐在沙发里的二人,笑容温和:“你们来的一路上没淋雨吧?”
简梵腼腆地笑着摇头,海茵放下手里的杯子,赞许地摸摸她脑袋:“多亏小梵事先在车里备了一把伞,我们才没有变成落汤鸡。”
普林斯先生哦了一声,他若有所指道:“海茵,你在和简家的小姑娘谈恋爱?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大人不该插手,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慎重点,别给自己和家族蒙羞。对了,简家小姑娘,我记得你喜欢绘画,我上个月在苏黎世拍了一幅作品,你可以上楼,去我书房里看看。”
想把她支开?
海茵抬起头,深深看了父亲一眼,替简梵回绝:“她喜欢哪个画家的名作,只要跟我说一声,我自然会给她买。我的女人我自己会宠,不用你费心。”
父子两隐隐剑拔弩张,刚好,律师及时赶到。
一行人往会客厅走,简梵落在后面,轻轻拉了下海茵衣角,她高兴地凑上笑脸:“真的吗,我喜欢哪个画家的作品你就给我买?”
海茵顺手捏捏她脸:“是啊,你最喜欢的画家是谁?”
“梵高的向日葵!”
海茵:“……”他讨厌梵高!果断装作没听到,扭头走开。
“呃,那不然德加的画?拉斐尔的画也行啊,海茵,海茵!”
会客室窗户正对着不远处的湖泊,安静的湖面泛起万点金光,令人心旷神怡。
数人分别坐下,律师从密码箱里取出了海茵母亲的遗嘱。
“遵照普林斯夫人的遗嘱,她将自己名下投资的所有不动产和艺术品,全部留给儿子海茵。她所拥有的普林斯集团5%股份,以及开设在瑞士的个人账户,也一并转给海茵。另外,我的委托人还留下了一把钥匙。”
律师说着,谨慎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绸缎袋子,交到海茵手里。
海茵挑眉,扯开系带,倒出一把造型非常普通的钥匙。
“……我妈留给我一把钥匙?用来开什么锁的,她没留下别的线索和信息?”
“很遗憾,海茵,你母亲只给了我一份遗嘱,一句话,和一个装钥匙的小袋子。”律师一板一眼地回答,“我想,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海茵低头把玩钥匙,沉默不语。
普林斯先生开口叫住律师:“她……我是说塞塔莎,她遗嘱里没有留给我任何东西?”
律师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看着普林斯先生:“自从塞塔莎小姐与您结婚后,她就委托我为她处理法律方面的事务。过去的二十多年,夫人的遗嘱里一直都有您的名字。去年,夫人突然来找我,提出要修改遗嘱……抱歉,我只是公事公办,完成我该做的事。”
普林斯先生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撑着头叹气,无奈笑道:“好吧,好吧……我想我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事实上我也不该感到意外。律师先生,谢谢你特意跑一趟。”
律师先生离开后,海茵神情中明显带了点儿不耐烦,他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带着简梵离开大宅。他开车直接进市区cbd,停在国家银行门前。
“关于那把钥匙,我有个想法要验证一下,你在车上等我,我进去见个人,很快就出来。”海茵亲了下简梵,开门下车。
摸摸脸,简梵耳根微红。
海茵深刻的目光,他磁性迷人的声线,还有他随时随地散发出的男性魅力,每一样都会让她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或许是因为她太寂寞了,失去亲人和家之后的简梵,遇到一点点温暖,都恨不得牢牢抓在掌心。她渴望朋友,渴望爱人的陪伴,而简梵并不能保证,会不会未来某一天,海茵又会将自己赶走……
拍拍脸颊,简梵振作起来,还没发生的事情没必要去担忧,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她要把每一天都过得没有遗憾。
简梵抬头往窗外张望,一辆熟悉的bmw休旅车驶入视野范围,在对街停下。
蒂娜推开车门,看起来正在因为什么事而生气,米克追上去,拦住蒂娜,两人争执了几句,眼看就要不欢而散。
犹豫了几秒钟,简梵还是下了车。
“蒂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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