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从温柔到泼辣,再到后来不讲理的任性刁蛮,几乎每一天都在比昨天的自己变得更加不像自己。
可是最终,冯家的那一方天地仍是那个样子。
那不是她的地方,她无力改变。
尽管正是怕着这一点,嫁入冯家之前,方方面面做了完全的准备,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嫁给冯修玉这个人,会使自己失去那么多的东西……从一生到爱情,从早夭的孩子到自己的性命……
那个地方,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啊。
杜云笑心里淡淡一叹。
昏昏灯光照着她的容颜。
“这样吧,五爷如不介意,再帮我送一次信,还是同样的内容,但这一次……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将它交到冯修玉手中。”沉思一时,杜云笑出声对郑五说。
郑五看看李不讳。
李不讳没有表示意见。
郑五便点点头。
次日天亮,再次揣着一封信出发。
“五爷,这一次,须得几日回来?”临走前,杜云笑突然问。
“至多两三日吧。”郑五没太在意,顺口回道。
忽然见杜云笑的神色怪怪。
“杜姑娘怎么?”他道。
杜云笑笑笑。
“没事,五爷一路平安。”她道。
郑五打马而去。
阳城不远。
阳城里,冯修玉自从昨天从花楼里出来已经在家里老老实实呆了一整天,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离开花楼回家是为了多陪陪自己的母亲,这一整天里,三顿饭的时间冯修玉都是和母亲冯夫人在一起的,而余下的时间,不管冯夫人做什么去哪里,他总默不作声地跟随。
冯夫人面目如霜,照常的该查看铺子生意就去查看铺子生意,该整理账目就去整理账目,只当看不见他。
“你不就是想知道信的内容吗?”晚上,两个人外面回来,坐在桌前默然吃着饭,冯修玉一直低着头不声不响吃饭的时候,冯夫人忽然放下筷子说。
“哦?娘肯告诉我啦?”冯修玉也放下筷子,手绢擦擦嘴角,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母亲。
冯夫人哼哼一笑。
“得了,你这孩子,我是拿你没办法……你到底也长大了。”她说。
冯修玉看着她,笑眯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冯夫人也笑。
“娘是怕你伤心,才瞒着你不说。”冯夫人低声说,脸上腾起一丝凄楚来,而这样的表情是作为儿子的冯修玉从没见过的,惹得他笑容慢慢凝住,不由几分慎重。
果然,接下来就听见冯夫人慢慢地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往耳朵里钻:“你看上的那个好女人,她给你寄来的是一封绝情信……”
“她说她大婚那天晚上遭了匪……”
“好几人匪人……那个咱们没逮住,让他跑了的也在其中……”
“他们把她糟蹋了……她只能跟他们走了……”
“她说她这辈子都不能回来阳城了,让你不要想她。”
冯夫人一句一句慢慢说完,看着儿子眼睛越瞪越大,嘴角忽然一抹充满嘲讽的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