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小名叫Sunny,是温莎和司南成一起取的名字。
当Sunny还在温莎肚子里的时候,他们无比期待她的到来。温莎希望,他们的女儿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小公主。
她对司南成说:“我们的Sunny,将来一定会像温暖的阳光一样,驱散所有阴霾,陪在你的身边。”
而那时,司南成总会严肃地纠正:“是陪在我们身边。”
然而,温莎一语成谶。
格蕾丝交给司南成一封信,是温莎进手术室之前交给她的。
当格蕾丝拿出那封信的时候,司南成才知道,自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以来,就没有想过会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
温莎的字体很娟秀,记得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的字写得并不好,这一手漂亮的字,是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出来的,她说——
南成,你看到Sunny了吗?我想你应该看到了,她一定很漂亮,像你一样……
你知我平生最怕道别,可我这最后一封信道别的信,还是想写给你。
最近总忆起那些年少时光,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想起那时,总盼着和你白头偕老,永不相离。也希望你发誓承诺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
那时……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对我深爱的男人说——忘了我吧,南成。
在你未来艰难的日子里,会有Sunny陪着你,她是我们的女儿,能照亮你心里所有的阴霾。忘了我,你才能迎接全新的人生。
南成,我爱你。但我不想留在你身边了,记忆不想留,骨灰也不想。让暖暖把我的骨灰带回蜀城吧!就把我葬在我妈身边,和她做个伴。那样,你也不用担心落叶归根的我会孤单。
我早知会有这一天,所以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想起和你经历过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只怕,你会为了我哭。
南成,这一生,遇见你,爱上你,我了无遗憾。答应我,未来的每一天,都要好好的活着。求你。
***
这样简短的一封信,甚至连落款都没有。
司南成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姿势僵硬地坐着,就那样坐着。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只透出一点毛茸茸的惨白。他手里的那封信,捏出来的褶皱,褶成了永远抚不平的模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连襁褓里的婴儿,都乖巧得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温凉无声的落泪,就连抽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沉默的司南成。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
司南成突然攥紧了手里那封信,抬眸问他的母亲:“她呢?”
格蕾丝指着停放尸体的房间。
司南成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一直跪在温莎的床前,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整个晚上,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惨白的月光冲破层层乌云,照在雪白的床单上。温莎面容姣好,只是苍白。远远望去,和睡着了并无两样。
他没说一个字,只呆呆的看着温莎的脸。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明。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哗啦啦地落在窗台上,一滴,又一滴……
当温凉再次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司南成依旧保持着昨晚的那个姿势,就连一下都没挪动过。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止住的,下巴的胡渣一夜之间,疯狂生长出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南成哥……”
“回家。”司南成干涩沙哑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来,他撑着床沿,拼了命想要站起来。可大概是昨晚保持这个姿势太久,所以双腿已经发麻,僵硬无比。
祁夜上前,试图搀扶。
他却扬了扬手,拒绝了他。
最后,他终于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轻轻地伸手,抚开温莎额角的碎发,用此生最轻柔的话,在她耳边说:“莎莎,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司战舟已经安排人过来处理温莎的遗体,可是司南成却坚持要亲自开车送温莎回家。
谁也拗不过他……
就连温凉想上车,都被司南成撵下去了。
他猩红着眼眶,眼底的绝望从眸子里喷薄而出,没有愤怒,只是声音嘶哑地问:“我不能送我太太最后一程吗?这样也不可以吗……”
温凉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巨大的鱼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祁夜伸手捧过温凉的脸,压向自己的胸膛,随即才扭头对司南成说:“去吧。”
司南成上了温莎所在的那辆运输车。车上只剩下一个经验丰富的司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昨夜,司南成一夜未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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