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知事都吃惊地看着翁知事,同时问道:“翁大人真要去考?”
翁知事:“刚才听了子乔那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当真是振聋发聩,叫我心中好生吃亏。翁某屡试不弟,这些年确实有在八品任上终老一生的念头。当年读书明礼时所立的志向,竟被我抛之脑后了。翁某羞愧啊,愧对先师,愧对家人!”
说着他猛地站起来,走到苏木面前一揖到地:“子乔,翁某受教了,报名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苏木慌忙将他扶起:“自然,自然。”
其他几个知事也吃惊地叫起来:“翁大人真要去参加考试?”
翁知事一挺胸膛:“去,怎么不去?翁某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冉冉老将至,若不最后试一回,死了也不甘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泪眼婆娑起来:“我是林县人,我们那个地方多山少田,百姓生活困苦。翁某虽然也是中山人家,可一年中总有那几个月吃不饱饭。为了供养我读书,全家人的心血都熬干了。记得我二十岁参加院试的那一年的前一个月。家里为了给我凑去府城赶考的盘缠,父亲大人拉煤去县城卖。连续拉了十天,脚上密密麻麻都是血泡,全破了,简直就是一只血脚。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死活也要跟着去……父亲却说,你一个读书人干什么苦力,滚回家去,然后就提着鞭子朝我身上抽来……可……我又如何肯看到父亲一人吃苦,死活跟了过去……路上就遇到了大雨,把我们淋得……那日子,真是不堪回首……还好那一年翁某总算中了个秀才。可惜父亲他因为淋雨,回家之后就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终于撒手人寰。”
“父亲去世之前拉着我手说,孩子,你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将来一定要中个进士,做县大老爷,我就算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可惜,儿子不孝,没本事,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光耀门楣!”
说到这里,翁知事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听他说得凄然,知事们自怀身世,都一脸的悲哀,再没有人说一句话。
半晌,李知事着才上前安慰。
翁知事平复下汹涌的心绪,问:“李知事,你去不去参加来年春闱?”
李知事支吾几声:“我……还是算了吧,怕是考不中的……”
“试试又有何妨?”翁知事一脸热切地看着他。
“哼!”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一直冷眼旁观的段炅喝道:“进士科百中取一,就算去考,你敢保证能中。会试一考就是七天,大家都去考了,这经历司的政务谁来处理?苏木,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木装出很无辜的样子:“段知事这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我苏木自去考就是了。别人去不去,与我何干?”
段炅:“你苏木这些年偌大名气,去考怕是要中的。可惜啊,我等事先也没准备。如今受了你的撩拨,全都跑去参考,搞得轰轰烈烈。结果因为仓促上阵,无一中式,传了出去,岂不是一场笑话,要沦为世人笑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