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正德一年四月十四日清晨,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按照科举场上的惯例,正是三年一度殿试的日子。
苏木穿越到明朝两年,在穿越之后就已经抱了依靠科举进入官场的心思。因此,在封建社会,万般皆下品,惟一有读书高。不做官,不挤进文官队伍,任你有金山银海,一个小小的县官就能灭你的门。即便是富如沈万山,没有功名在手,也得见官就跪,毫无人格可言。
可你一旦做了正式官员,就是文官系统的一员。任何试图以你为敌的人,就是同整个官僚系统作对。
换后世的一句话来说:你是有组织的人了。
其实,中了会元之后,一个读书人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复试和殿试说穿了不过是排名赛,已经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苏木两年以来等的就是这一天,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真到日子,脑袋里却是一阵麻木,提不起半点精神。
除了麻木,还隐隐着疼。
等到小蝶一大早就自己叫醒,苏木还有些恼火,忍不住呻吟一声:“这么早叫我做什么,烦死了,头好疼,口好渴!”
“我的老爷,今天可是殿试啊,你还是快些起来吧!”小蝶忙将苏木从床上扶起来,又让一个小丫头将一盏热茶送过来,麻利地朝苏木的口中灌去。
干得好象要裂开的嗓子被茶水一滋润,总算是舒服了许多,头也没那么疼了。
可眼睛里全是眼屎,眼前也是模糊不清。
苏木嘀咕道:“小蝶,早晨就喝碗粥好,不要弄太复杂。”
“是,我的老爷!”小蝶忿忿地哼了一声:“康老爷也真是,自己有家不回,成天呆在咱们这里,还拉着老爷四出吃酒玩乐。有句话说得好,酒是穿肠毒药,吃得多了,就算是牯牛一样的身体就遭不住。”
听小蝶提起康老爷,苏木顿时清醒过来,问:“康海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住在客房里,早就起来了,人家的酒量可比老爷你好多了。”小蝶越说越生气:“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在咱们家一住就是十来日。”
当然,小蝶也只敢在私底下抱怨几句罢了。
康海康大老爷可是这一期春闱的第二名,听自家老爷说,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是要点翰林的。将来搞不好还能做到宰相一职,宰相是什么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大老爷们在一起吃酒玩乐,她一个小丫鬟也不好说什么。
听到小蝶的嘀咕,苏木嘿一声笑起来,然后无奈地摆了摆头:他也没想到自从那日去了王螯那里之后,康海就把自己给缠上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和苏木一见如故,每日都拉着苏木吟诗作赋,光文会就办了三场。到最后,索性直接住到了苏木府上,说是人生难得一知己,自然不肯须臾分离。
苏木本就不怎么喜欢文人之间的雅集,有那功夫,还不如找胡莹游山玩水来得快活。被他被盯上了,苏木自然没有机会同两个女人相会。
苏木刚开始的时候还很隐晦地对康海说,朋友交往,贵在知心,保持一定的距离是非常有必要的,大家成天呆在一起好象也没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康海是听不懂,还是装着不明白,反正就当苏木的话是耳旁风。
这十来日,苏木被他拉着成天喝酒,把脑袋都喝大了,可谓是酒精考验。而且,同康海这样的诗坛大家在一起,免不了要作几首诗词。可惜,苏木自家事自己最清楚。他所谓的才子名声根本就是来自抄袭,明朝嘉靖以后到现代可用的诗词可来就不多,抄一首少一首,那可是要用在关键场合的。
可苏木现在是一代词宗,康海又是七子之一,表面上看来,都是当代文学界最顶尖的人物。而且,康海所举办的文会规格又极高,来的都是李梦阳一级的国宝级大师。在这种场合,苏木根本就没有胡乱写几首应景的可能,也没办法藏拙。
大家都是宗师,眼光也毒辣,你一个不好,只怕就要被人发现原本就是一个草包。
没办法,苏木只能提起精神,从纳兰容若抄到查慎行,从吴梅村抄到顾炎武。
古人收获了无数的赞叹,隐约有当世诗词第一人的趋势。
可自己家的苦自家最清楚,如果康海再这么搞下去,苏木胸中的存货只怕就要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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