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只能盼望殿试早些来临,也好得了进士功名好去做官。到时候,大家都有了职司,也不用在文人的风花雪夜上浪费时间。
好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但昨天喝得实在太多,苏木死活也提不起精神,半点食欲也无。
倒是康海兴致极高,一口气吃了四个二两重的大馒头,这才和苏木一道挤了同一顶轿子兴冲冲地杀向紫禁城。
通过这十来日和他的接触,苏木已经将会试考场上自己同他为什么没有撞车的来龙去脉不着痕迹地问了个明白,也彻底地放下心来。
其实,只怕是正常,一看到苏木所做的卷子和自己草稿的思路完全一样,开头甚至一字不差,心中难免会有怀疑。
可康海这人本身就不正常,他在有的方面甚至比吴老先生更糊涂。不但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对苏木大起自己之感。这也是他这十几日死活要呆在苏木身边,甚至直接住在苏木府上的原因。
在他看来,苏木简直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弄到后来,苏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取向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对自己另有企图-----好基友,一辈子!
实际上,在真实的历史中,康海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他平生最大的成就是考中了弘治十六年的的状元,接下来就直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连一点浪花也没翻起。
当初在帮导师编撰《历代状元八股文》一书时,苏木就看过康海的相关历史记录。
按照历书来分析,此人就是个书呆子二货。
按说,如康海这样的状元公,一旦殿试结束,就会被直接选拔进翰林院做编修,给皇帝做贴身秘书。再在翰林院观政几年,凭借着在皇帝面前混到脸熟,又有状元公的资历,下放到六部各院,怎么也得挂个侍郎头衔。再历练上十几年,入阁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实际上,按照明朝官场的潜规则。只要你中了状元、榜眼、探花中的任何一个功名,也不需要你有太大的能耐,甚至什么也不做,就在中央熬资历,混上个几十年,一个正二品大员是跑不了的。
问题是,这个康状元公,入翰林混了几年之后,居然越混越差,最后被削职为平民赶回陕西老家去了。
事情是这样,你说你康海是个书呆子就得有书呆子的自觉,反正就在翰林院熬资格养望就是了,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就少插手。
可这位先生却脑筋糊涂,遇到事情喜欢出手。
他中状元之后,司礼监掌印刘瑾得势,考虑到大家都是乡党的份上,就有意笼络。
文官和内侍本就水火不相容,尤其是刘公公当权的时候飞扬跋扈,对于这种人你得保持距离才是。可康海却托不过同乡的情面,同刘瑾有往来,这已经犯了文官们的大忌。
偏偏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认为大家老乡一起见面说几句话也是人之常情。
后来李梦阳被刘瑾构陷,康海甚至还出面求情。看在康海的面子上,刘公公放了李梦阳一马。
问题的关键是,李梦阳本就是朝廷清流的领袖,没事他都会要找出点事情来。这次被刘瑾捉拿下监,本就是一名动天下的大好事,李大人本欲借此事为自己养望。弘治十四年的时候,李梦阳当街殴打张鹤龄,使的就是同样的宣传手法。最后,一提起他李大人,全天下的士子都会竖起一根大拇指,赞一声:铮铮铁骨,古人之风。
结果,好好的一场秀却被康海给毁了。别人一提起这事,反觉得刘瑾这人宽宏大量,念旧情,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小人。
事情的结果变成另外一种样子,怎么不叫梦阳勃然大怒。
所以,被放出监狱之后,李梦阳和众文官不但不念康海的情,反给他记上了一笔。
等到刘瑾被朝廷以谋反罪处死的时候,康海也被大家归类到阉党,赶出了朝堂。
说到底,康海就是这样一个毫无政治嗅觉的天真汉,他这情商,能够在满眼都是人精的朝堂根本就没有立足的可能。
不过,这样的人做朋友还是可以的,至少人家非常坦诚。
即便他有的时候实在是太不见外了。
反正苏木这几日就被他弄得烦透了,相比起这种老实到没有心计的二货,苏木更愿意同真小人打交道。
同小人打交道,你至少知道该怎么应对。可面对康海,你根本没办法判断他接下来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