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这么想。
一个师爷硬着头皮,小声道:“大帅,苏木毕竟是状元公,翰林院编纂,陛下驾前最宠信之人。若是向他下手,必然是天下震动,朝廷会不过问吗?且,人多口杂,难保不走漏了风声,到时候,只怕大帅你却有许多麻烦。”
既然有人开了头,其他师爷也壮起了胆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苦劝。
仇钺如何说得过手下的师爷,辩了几句,立即爆发了,一脚踢道长案,怒喝道:“滚,都是没个担待的,爷爷每月拿那么多银子出来将你们喂得饱了。真到关键时刻,却没一个人指望得上,都给我滚!”
等众幕僚灰土脑地离开,仇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时。
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书生见四下无人,这才走上前来,一拱手:“大帅若是想谋那苏子乔,倒不是没有法子。”
这人正是谢自然,他得了年老夫子的书信,带着手下押解粮秣来前线之后。因为是年教授的学生,又文武双全,甚得仇钺欣赏,就留在身边说是要让他入自己幕中做幕僚。
对于仇钺的看重,谢自然心中却没有半点欢喜。
不但如此,好叫苦不迭。
他志在科举,对自己的学问文章也有极大的信心。在他看来,区区一场乡试,虽说未必能拿到什么好名次,但中个举人也不在话下。
如此,不管将来能否中个两榜进士,但也具备了做官的资格。
读书人嘛,学而优则仕,谁不想当官。
可这人太有才也是坏事,想不到却被仇钺给看上了,说乡试你就别去参加了,中个举人又如何,索性就留在本帅的身边参赞军事吧!
留在仇钺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月也就十几两银子,想我谢自然宁夏、凤翔两头跑,每年光贩卖牛羊,轻易地就能有上千两银子入项。况且,在老家,咱好歹也是个乡绅土豪,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军中,也许你一句话没说对,就是一通呵斥,憋屈得紧。
可是仇钺的性子谢自然却清楚得很,此人心胸狭窄,若是直接拒绝,怕是要触怒于他,以后也别想再走宁夏这条商路了。
这几日,呆在玉泉营中一步也走不脱,谢自然心中也是急噪。
今日见此情形,心中却是一动,立即想出了一个脱身的好法子。
“哦,原来是君服,快说,你有什么法子?”仇钺立即来了精神,霍一声坐直了身子。
仇钺此人其实颇有心计谋略,否则,在真实历史上,他也不可能将安化王玩得团团转,最后还来了个斩首行动,直接将安化王之乱的几个头目来了个一打尽。
只不过,这次苏木搞了这么一出,将他气的急火攻心,只想着将苏木来一个碎尸万断。
所谓关心则乱,一时间却是乱了方寸。
谢自然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刚才各位先生说的话其实也有几分道理,苏子乔毕竟是个大名士,新科状元公,又是卿差巡按,若是他在宁夏出了事,朝廷必然震惊。而且,据说苏木深得当今天子信重,一旦出事,朝廷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若大帅亲自动手,将来免不了有许多麻烦。大帅固然不惧,也有应对之策。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的事情,未必要亲自动手的。”
他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有节。
说来也怪,仇钺听到这话,心中的怒气却平息下去。若有所思地说:“君服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谢自然点点头:“大帅果然了得,见微知著,一点就透。这里可是前线,最近鞑靼人有不稳的迹象。正值青黄不接的季节,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若是南下打草谷,正好碰到苏木,这就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却与大帅无关了。”
仇钺精神大振,眼睛亮得怕人:“君服的意思是叫人假扮鞑靼人半路劫杀苏木?”
谢自然摇了摇头:“不妥,如果我们自己动手,还是难保要走漏风声。小生有个计策,可引鞑靼人来劫苏木。”
“你说。”
谢自然:“苏木身为朝廷钦差,又是巡按又是大主考,身份尊贵。按制,边军应该派一百兵卒护送他南下的。大帅可同宁夏都指挥司说一声,就说谢自然半完差之后也要回关中,可与苏大人同行,正好保护他的车驾南下。到时候,谢自然可将所带来的车马伪装成装了许多财物的样子。大帅可放出谣言,说谢自然押送的军资,鞑靼人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定然会派人来劫。
到时候,看到队伍中居然有个朝廷命官,鞑靼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抓人质的机会。兵荒马乱,谢自然什么都不需做。只需在鞑靼人来袭之时,丢下苏木不管就是了。呵呵,苏大人文官一个,如何是如狼似虎的草原蛮子的对手,这次,只怕要交代在宁夏了。”
“就算苏木福大命大,侥幸逃生。可被鞑靼人这么一闹,难保不耽误行程。一旦耽搁了乡试,那就是重罪,朝廷追究下来,自然有偌大麻烦。”
“好,此计甚妙!”仇钺击节叫好:“就依你说的办!”
就这么,谢自然就顺利地脱了身,与苏木走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