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金水河挑水浇田了。天气太干,已经两个月没怎么下过雨水了,地里的小麦有些无精打采。
忙碌的一天过得很快,阿敏与小澈各自喝过一碗黑面糊糊,给母亲喂了一些米汤,就静静的等着子时来临了。
看着刷的干干净净的药罐,阿敏盘算着何时进山给娘亲采药。在微弱的油灯照映下,王娇娘竟然幽幽的睁开了眼睛,温柔又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阿娘?姐姐!阿娘醒了!”冷澈率先发现了娘亲的好转,红着眼扑向床榻。
“阿敏,小澈,娘亲没事……你们吓坏了吧?”在昏黄的微光下愈发柔弱的王娇娘轻声安慰着两个孩子,嘴角挂着阿敏熟悉的微笑。
阿敏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是热热的,从昨夜到现下的忐忑总算消去了一些。
“娘亲,您饿不饿?渴了吧?您再躺会,我去给您端水。”
“我不渴,也不饿……倒是你和阿澈,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看看你们两个的眼睛,都快熬成兔子了。”王娇娘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心中觉得自己的一双儿女实在是懂事又乖巧,若是厉哥还在,那便好了。
“娘亲别难过!我和阿姐都有乖乖吃饭!阿姐还请了赵郎中一会来给娘亲诊脉呢!”小澈笨拙的用手给王娇娘抹着眼泪,还兴奋的道出了这个好消息。
“一会?夜已经很深了……赵郎中如何能过来?”王娇娘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糊涂了。
“娘,是赵郎中早上悄悄告诉我的,今夜子时,他会偷着给娘亲诊脉!千真万确!”阿敏也忍不住将早上“偶遇”赵郎中的事情告诉了王娇娘,希望娘亲能心情好一些。
“阿敏……你如此行事有些不妥,怎能私下与赵郎中见面,还约定深夜……”王娇娘轻蹙眉头,语带慎重的教导女儿阿敏。
“娘亲……我知道……可是您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哪怕要阿敏豁出命去,也要娘和弟弟好好的!”阿敏跪坐在母亲床榻前,一脸坚毅的仰头望着王娇娘。
看着初显少女娇妍之色的女儿一脸郑重的说出这番话,王娇娘再多的训导之语也说不出口。终究还是自己苛责了阿敏,也不知现在是自己照顾一双儿女多一些,还是拖累多一些。
“苦了我的阿敏了……”王娇娘撑起身子将阿敏抱进怀中“娘亲拖累你了……让我的好阿敏难过了呢。这次便罢了,娘亲好好让赵郎中诊脉,一定早日好起来。”
“娘亲这样说才让阿敏难过呢。这世上只有娘亲疼阿敏和弟弟,我们必然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阿敏少见的埋头在娘亲怀中撒娇道。
“阿澈也要和娘亲永远在一起!”阿澈虽然不太懂,却感受到娘亲和姐姐之间的脉脉温情,急忙扑上来求抱。
“两个调皮鬼!好了,快子时了,赵郎中快到了吧?”王娇娘给阿敏擦了擦泪痕,“快去洗洗脸,别让赵郎中一会看笑话。”
阿敏乖巧的打水洗脸,给母亲换了端正自己家常衣裳。几人收拾好没多久,院外便响起了迟疑又小心的敲门声。
阿澈自告奋勇的前去开门,将做贼一般的赵郎中领了进来。
“冷、冷嫂子,我来看你了……”赵郎中放下药箱,局促的向王娇娘笑了笑。只见他的长衫上划破了几处口子,浑身沾满了尘土,头上还带了些草叶子。
王娇娘惊诧的看着赵郎中,温润的杏眼带着七分疑惑三分好奇:“赵郎中,您这是……?”
“嘿,嘿嘿嘿……”赵郎中讪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春花硬是不准我来看诊,我只能趁春花睡了,从我家院墙上翻了出来……天实在太黑,我还跌了一跤。”
“赵郎中,您快给我娘诊脉吧!”阿敏看着只顾傻笑的赵郎中,不得不催促了起来。
赵郎中如梦初醒,急忙去翻医箱,却发现自己出门匆忙,连脉枕都未带。
“我、我忘带脉枕了……”赵郎中一脸愁容的向几人说道。
“没有脉枕,赵郎中还诊不得脉象了?!”阿敏不由得有些着急,恨不得将赵郎中押着赶紧给母亲诊脉开方。
“小敏,不得无礼。”王娇娘淡笑着阻止了阿敏接下来的话,“赵郎中,您是十里八乡的良医,不必如此,直接给我诊脉便好了。”
看着赵郎中终于开始给娘亲看病,懂事的阿澈自觉前往厨房烧水,总不能让赵郎中来看诊不收药费,热水也喝不到一口。
阿敏焦急的搬了小凳放在娘亲床前,请赵郎中坐下,又给赵郎中准备了笔墨。
赵郎中就着床枕,给王娇娘诊了诊脉,写下了一副药方。忽又觉得需要再斟酌一下,便将药房晾在桌上,又给王娇娘诊脉。
阿敏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王娇娘拿眼神示意阿敏禁声,不要打扰赵郎中思考。焦急的阿敏只能跺脚出了正房,打算去厨房看看烧水的弟弟。
阿敏刚进了厨房,看到正往粗瓷碗中舀热水的弟弟,总算露出一个笑容来,打算帮着弟弟端水。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以及一声震天的愤怒暴喝:“李结巴!你居然敢和这个贱人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