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华乐叫住他,“为将者,惜兵如子;为谋者,不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思全局为谋,忍也——”
“你可还记得当初的心愿——有今日之事,日后何以掌兵?”华乐几乎压不住自己的声音,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唯一一个扶着她的素语,也将随她前往漠北。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风势愈发大了。
耳边除去风声,便只有她身上泠泠作响的各色首饰。
“你知道么,十年前,”修瑾转过身来,一双墨色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面前凤冠霞帔的女子,“陛下第一次见我便说,他有一个女儿,生来肖母,可惜福薄……”
“永乾宫里,挂满了一个女子的画像,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陛下说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已经送进皇陵的女人。
“可他面对不了,和她长的那么相像的女儿——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爱人的离去……
“所以他问我,愿不愿以后娶个公主回去……
“从那天起,我便拿你当我的妻子——一生一世的妻子!”
长卿通红的眼里,是满满的不甘和汹涌的水汽:“你知道么,我守了十年的妻子,最后……
“凤冠霞帔的要去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凭什么!”
“他凭什么!”
泪水终是决堤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少年成名,名满天下,颇有魏晋遗风盛名的长卿君如何能受得这样的结果?
他用袖子抹去决堤的苦涩,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华乐:
“无妨。
“陛下收回的……
“殿下不予我的……
“我,自己来取!”
话音落下,甩袖而去。
华乐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只能看着那道不甚清晰的玄色远去,不敢眨眼。
朦胧中她看向慕容的方向:“慕容?”
“殿下这一次……当真伤了阿兄的心,”云慕容轻轻的道,“当年,先皇临走前,予了我们云家三道遗诏……”
“定远候府,行得正,坐的端,不举兵,不谋逆,不怕今上问罪,也有劫亲的底气。”
“殿下,我是真心拿你当嫂嫂看的。”
慕容最后向她施了一礼,转身追随长卿而去。
华乐怔在原地。
“阿姊。”
风吹的愈发大了,席卷过华乐头上凤钗珠帘叮铃作响,拉扯得嫁衣上金银线绣的凤凰几欲展翅,而身后,漠北领兵的臣使也已经扯着嗓子在催。
华乐终是能看清了面前的一切,然而只剩一人还守在原地。
华乐面上忽而扬起一抹笑意来:
“今此一去,路漫长远,怕是再难一见,望小瑾身体康健、诸事顺遂。
“有朝一日,得登大宝,能治世清明,使天下万民归附;海清河晏,得青史万古留名。
“若有朝一日,能做到一统江山、四海来朝、八方咸服,你我姊弟二人或还有相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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