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祸水东引(一)

    对何欢来说，今天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天。

    何欢何大小姐，生下来就自带“这个家我要是不争气就完蛋了”的危机感，肩负“天才就要拯救全人类”的使命感。作为女超人，从小就懂得隐藏身份，以“邻居家的孩子”这一假名片，存活至今。人生短短二十余年，包揽上到奥林匹克数学竞猜“6+3+3”小初高十二年连冠，下到幼儿园穿衣服叠被子最快记录保持者荣誉。

    可以说，何欢在人生旅程中昂首挺胸并以碾压式不断前进，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

    当然了，一开始我就说了。

    对何欢来说，今天，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天。

    “何欢，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楚流香一口气干了咖啡厅免费续杯的三杯美式，挥手把在一旁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职业道德，想要拿出手机录像的服务员赶走，终于酒壮怂人胆，酝酿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带着惊恐的目光，蜷缩的姿态，一米八几的男人双脚离地蜷成一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对面的“准前女友”——只要她答应了，马上就可以把“准”字撤销。

    “给我一个理由。”大姐头何欢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这是她到这里后喝的第一口咖啡。

    意思一下就好，咖啡之中的咖啡因会加快心率、增强心肌收缩、升高血压。何欢衡量了一下，楚流香暂时还不值得自己为他承担这样的风险。

    “我觉着吧，”楚流香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游戏，比你重要。”

    “你有没有在和我开玩笑？”何欢问，并且把目光锁定在楚流香的左脸上。

    “……没有，姐，你听我说。”楚流香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何欢脑内的血腥场景已经进行到楚流香被抬上救护车了，此刻望着战战兢兢的楚流香，叹了口气，这年头在公共场合伤人，下一秒自己的视频就会被冠上各种标题出现在各大自媒体平台上。为了楚流香？不值。

    “你说这些是不是故意想要惹我生气？好让我对你的态度发生转变，或者对你更加上心。”何欢问，目光往下移，挪到了楚流香上半身的西装上。

    G & H，还算是个品牌西装。楚流香一般不舍得在现实生活中花超过三位数的钱，想必为了这次体面的谈判下了血本。算了，怒火值减－，衣服是无辜的。

    “不是的……我从来不干这种事情，”楚流香已经发觉自己有些吞咽困难，动了几下舌头都不能让自己的嘴巴重回湿润，抓起咖啡杯开始后悔不应该把服务员赶跑。起码，起码一会儿可以帮忙叫一个120啊！“你知道的，我哪有这个脑子来算计这些。”

    “这倒没有错，”何欢中肯地给出赞同，“那么，你是的的确确想和我分手？”

    “……对，但是我们还……”

    “因为游戏？”

    “是，是的……”

    “你确定？”

    “确定姐…我…”楚流香的小腿开始抽筋。

    “很好。”

    何欢沉稳又淡定地说完。

    ——然后掀翻了面前桌子。

    桌上的价格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元，力度不大，不至于把桌子掀裂。

    楚流香不值得何欢喝一整口咖啡，但五百块钱。

    何欢觉得还是当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