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之森的呼唤

sp;   冥烨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案前，缓缓坐下。他轻挥衣袖，满地的狼藉瞬间不见。收起昨夜残剩的悲伤，他正襟危坐，回到一如既往的冷峻模样。

    “进来吧。”他声音低沉。

    冷面一进门，便开始环顾屋内，想必是猜到昨夜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喊了声，“殿下。”

    冥烨随意地翻看着书案上的卷宗，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事？”

    冷面支支吾吾，最后才挤出一句，“该用早膳了。”

    “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冷面站在原地，迟迟没有退下的意思。

    冥烨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有话直说。”

    冷面这才凑上前，声音压得很低，说，“殿下，你吩咐老奴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七日前，南山境内并未降雪，不过，降雪之地另有他处。”他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殿下，那个被遗忘的地方。”

    “消息可靠吗？”

    “可靠。老奴也是上元节那晚，在天宫仙友家吃酒时，偶然间从一位醉酒的仙官口中探知。想必天庭已经知晓此事，只是暂未对外告知。”

    冥烨想起那晚看到的冰花，他冷峻的脸变得更加阴沉，心中思绪万千，“北荒？为何是北荒？”

    03

    在北荒和东泽的交界处，是一片宽广的沙漠。大漠广袤，黄沙千里，沙海死寂。

    冥烨望着眼前这片积雪还未完全消融的沙漠，喃喃自语，“果真下雪了。”

    眼前的茫茫沙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冥烨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荒漠之上，怎会有结界？”

    他心生疑惑，并试图打开结界，但似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这荒芜之地，布置如此复杂缜密的结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

    布界之人心思甚是巧妙，竟把结界布施在这片赤裸裸的沙海之上。想必途径此地之人，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漠，并不会留意到它的存在，更不会想到有人会把它布置于此。

    这不是普通的自然结界，而是由九层浴火层层包裹环环相扣而成，人为作法而布成的天穹界。天穹界实属法系结界，超自然力量构筑的一个防御空间。其覆盖范围之宽广如天空般，像半个巨大球面覆盖着大地，因此而得名。

    冥烨一探便知这是朱雀族的布法，“这不是一般神仙的仙法可以做到的，朱雀族中还有谁会有如此强的仙法，莫非是他？”

    当摸清结界的构造和布局之后，再打开它，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冥烨走入天穹界，又置身于另一层自然结界之中——天空之镜，湖水平静地如同一面镜子，映射出天空的奇妙景象，仿佛身处两片天空的夹缝之间。

    仙法不胜的仙者，若误入此镜，便会迷失心智，毕生修为耗尽，真身毕露，最后被天空之境厌恶抛弃，才得以出镜。

    天空之镜乃自然系结界之首，是由万物之灵气自然聚集而形成的空间，规模大小不一地散落在四海之内，它们的存在可以追溯至上古时期。然而像眼前这个规模如此巨大的自然结界，在这世间已是寥寥无几。

    冥烨只轻轻挥一挥衣袖，天空之镜便顷刻间消散。这个被层层防御的隐秘之地，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两座巍峨高山直耸入云，郁郁葱葱的龙鳞木遍布整个山谷，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龙之谷！这就是凭空消失了三千年的龙之谷！”他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的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竟被藏匿于人迹罕至的北荒境内。”

    冥烨徐步穿梭在龙之森中，一幕幕往事再次浮上心头，眼中满是忧伤，心中满是感叹。

    他坐在一棵巨大的龙鳞木下，身体倚靠着它粗壮的树干。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金色阳光穿过繁茂的枝叶，温柔地倾泻在他身上。

    清风穿过山谷，龙鳞叶随风轻轻摇曳，好似千千万万个在枝杈上荡秋千的精灵，随后又哗哗落下。

    冥烨的眼睛望向远方，专注又出神，仿佛不被这个世界所打扰。他那双沧桑忧郁的眼神，和他那张蓬勃朝气的面孔相比，竟有些格格不入。

    他从地上拾起一片龙鳞叶，放在掌心，仿佛可以感受到她的温度和气息。曾经的美好和悲伤，在他心间交织缠绕，轻声诉说着：

    “三千年了，我回来了，可惜你早已不在。我答应你守住这天地，可我却没能守住你。”

    “三千年了，我时常回首往事，时常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它们总能带给我平静的慰藉和前行的力量，或许因为那是最快乐最无忧的时光吧。”

    “青青，我回来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在某个微风徐徐的清晨、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某个阴雨绵绵的傍晚，你会化作清风、化作暖阳、化作细雨，温柔地洒落在我肩上。”

    “青青，我回来了。回到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我仿佛再一次邂逅了你，你还是曾经让我心动的模样。”

    冥烨望向头顶上方这片无限生机，他一向冷峻的脸上，悄然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他轻声说道，“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