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去了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记忆里有一道剑光,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众人的视线随着这道剑光,茫茫然落在了孙二娘身后的帷幔上。帷幔上有一颗虎首,虎首上插了一把剑,一把官家的剑。
抽刀断水说到底只是个传说。这帷幔像水一般柔软,虎首又如石块般坚硬。以力破虎首,以气透帷幔。这一剑能把两物先后串在一起,足见运剑之人剑艺之精湛。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远处一声清朗的高喝,人群被劈开。一个靛蓝色的身影,锦衣劲服,头戴纱帽,正色而来。
剑鞘里没有剑,剑已出手。徐捕头也像一柄出了鞘的剑,眼神锋利没有一丝醉意,径直踏上高台。
官差现身,台下一时骚动。醉客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机灵的人悄悄退出去,打算先走一步。没成想,大门“啪”的一声被关住,门口也站了一位青色的官爷。
徐承业没有回头,低喝道:“等我说完再走。”他走向自己的剑,摘下虎首,既不动,也不看,转身走近孙二娘,自上而下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城中失窃,例行盘查,有劳孙姑娘相助。”
空气里低迷又沉闷,徐承业旁若无人。他仰视高处的那一间屋子。风铃轻响,屋里的那位并没有动作。他神情略微缓和,一个抱拳,道:“证物我们带走了,不多叨扰。”随即一步跃下。门口站着他志同道合的后辈,门外是寂寞又深沉的夜色。剑入鞘,没有丝毫犹豫,他大步流星地从人群中离去。
“某某年,除夕夜,关山楼突入两官差,洛阳第一楼险因涉案被查封。”
大厅中一片沉默。突然,笑声像米花糖一样爆发出来,此起彼伏,在三层楼六条走廊里回荡。
“喂,喂,你看见了没,官爷要把唱戏的家伙当证物带回衙门了!”
“怕不是醉到家了哈哈。”
…
放眼望去,醉客们乐得嘴歪眼斜,早已说不出话;头脑还清醒的也笑得前仰后合;赌客差点把骰子吃下去;还有人好端端搂着漂亮的胡姬,现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望着台下一片沸腾,孙二娘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惊魂甫定,脸上恢复了血色,却似乎过于红润了些。
不止她一个,商会几个人的表现都很不寻常。白羽令一夕之间得而复失,他们却没有失落,没有怨愤,仿佛这件事并没有带来深切的打击。不仅如此,先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秘而温暖的感觉。这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从彼此的眼睛里确认了某种信息,竟露出了欣然鼓舞的微笑。
城外,含光寺钟声渺渺;街面上空荡荡的,偶尔走过两个打更人。时候已经不早,再晚就要找不到回家的路。感谢众位的捧场,再好的戏也有散场的时候。
无双抱着手臂从角落里走出,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她再次走到戏台中央,向台下的客官们挥手示意,动情道:
“绛珠夫人赠给二娘子的东西,就是这座关山楼。”
“诸位客官,我们有缘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