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散布谣言……
网上搜不到几条关于那场空难的消息,也未透露任何关于唯一幸存者的个人信息。
那场害七人殒命,害我受伤失忆还落下头疼毛病的“事故”,如同扔进水银里的铁球,并没激起什么波澜。
失忆是件可怕的事,它意味着你丧失了对他人言行真伪的判断力。
我一篇篇读着电脑里的文档,努力搜寻着过去几年的蛛丝马迹。不停翻看手机、电脑里的照片,尽可能地一一对比,复盘自己过去都做了些什么。
说起来很可笑,我盯着那些东西,笨拙地记下何时、何地、何事、何人,一点点整理进一个秘密文件夹。
仿佛在解读另一个人的经历。
我要尽力去消除该死的陌生感,让自己尽快、尽可能地,看上去……比较正常。
但不论多么努力,我所能接触到的生活痕迹,也不过,五年,而已。
那五年之前呢?查不到什么痕迹的那些年呢?
柳如烟说第一次见我就在2012年,再之前的事,父母和我都没怎么提起过。
这太荒唐了,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看到了什么?
等等,2012,那不是盛传的玛雅文明预测的世界末日吗?!
咦?不对!为什么我明明不记得自己过去的事,却好像对这几年的新闻、热点并不陌生?
包括以前写的那些稿子,我几乎可以清楚地辨别出,哪些是我的原稿,哪些是编辑后来修改过的,以及主要修改了哪些地方……
所以,我只是忘了我,忘了周围亲近的人,却没忘记这个世界?
这……太荒谬了。
如烟毕竟年纪还小,五年前甚至没有手机,所以有些东西她也记得不很清楚。
不过她很明确地告诉我,第一次见我,是在2012年年底。
准确地说,是2012年12月22日。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她说因为那一年人心惶惶,盛传世界末日预言,冬至之后,太阳将永远不再升起。
然而那天,不仅太阳照常升起,柳如烟还照常去参加了……课外补习班。
一切如常,唯一反常的是——
她下课回家后,就见到了我。
按她的说法,那会儿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就“天上掉下个林姐姐”,后面的形容就有些离谱了,我权当奉承来听了。什么惊为天人啊,什么不可方物啊,我猜准是这丫头接了巨款,拿人手短,胡诌出来逗我开心的。
算了不和她计较。
我问她父母的后事,她说那些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辨认不出了。
后来通知她去领了骨灰,按要求就近葬在了指定墓园,一切已经处理妥当。
我点点头,问她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她犹豫再三,身体微微发抖地告诉我:“姐,你别害怕……好像,实际上,其他几名死者,都……都没联系到家属。”
我惊了,再三问她确定吗。
她反复思量了半天,挤出一句:“十有八九。”